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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蓝色的皮肤(4)

     

      7

      村里人全聚集在茅屋外,我这才发现,整个村庄里,除了赵老枪之外,一个男人也没有。

      不知什么时候,司马老师的那位男学生走出了霍老太太家,走到我身边。他望着赵老枪,不无羡慕地说:“这老猎人可真有艳福呀,整个村子里就他一个男人。”他的语气里,充满了猥琐的意味。

      “罪过!说这种话真是罪过!”

      从外面身后,传来了霍老太太的声音。

      霍老太太一脸怒气地对我和那个男学生说:“赵老枪是个品格高尚的人!一年前,他妻子身患重病,病人膏育。为了不拖累他,赵大嫂拖着病体,独自一人进山想要寻死自杀。赵老枪得知此事后,痛不欲生,三番五次进山寻找妻子,却毫无妻子的下落。从此之后,赵老枪除了进山打猎之外,平日深居简出,从不与村里任何女人有所瓜葛。这一切,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,绝不容外人有半句闲话!”

      男学生赶紧道歉,我好奇地问:“一年前,那位赵大嫂得的是什么病?”

      霍老太太答道:“是心脏功能衰竭。”

      她的话音刚落,茅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。我循声望去,只见赵老枪正抬起手,向众人展示着一小片篮色的肉块——正是从遇害女童指甲缝里找到的从凶手身上抓下的皮肤组织。

      失踪女童们的母亲顿时群情激奋,高声呼喊着:“杀死蓝皮人!杀死蓝皮人!”她们各自回家,取出了镰刀木棍,浩浩荡荡向森林冲去。

      她们的喊声惊动了躺在床上的司马老师。这位可怜的老学究,颤颤巍巍地扶着门框,有气无力地呼喊着:“别杀蓝皮人呀……那是宝贵的科研资料……杀不得呀……”可惜哪有人理会他。

      司马老师不由得懊恼地捶着胸,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,大概他的心脏又感觉不适了吧。那个男学生赶紧跑过去照顾他,而我则跟在那群愤怒的母亲身后,向密林奔去。别忘了,我是记者,这样的新闻现场,岂能少了我的身影。

      刚跑出几步,我就发现钱韵韵也放下手机,与我一起冲出了观澜村。

      这一大帮人,领头的自然是扛着猎枪的赵老枪,瞿老太太紧跟在他身后。可是林海茫茫,又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可恶的蓝皮人?

      还好,赵老枪是经验丰富的猎人。他指挥愤怒的母亲们,按照他的吩咐,在密林深处挖设各种陷阱。有的陷阱的挖个坑,坑下竖立削尖的木棍,上面覆盖松软落叶:有的陷阱是在兽径上放置一个绳结活扣,一端绑在附近树干上;有的陷阱是在兽径较高的地方,设置连接飞箭的绊马索。

      钱韵韵目不转晴地看着他们设置陷阱,而我则用相机记录着这一切。

      天快黑的时候,一大帮人也渐渐接近了森林的中心地带。赵老枪在前面领着路,他对这一带非常熟悉。当我们走到一处地势稍稍平缓的地方。我忽然听到赵老枪发出一声惊呼:“哎哟!那个我以前设下的绳结活扣陷阱,已经被启动了!”

      我们循声望去,只见密密匝匝的树林中,有一棵树的树干上,正传来叮叮咚咚的铃铛声。那正是赵老枪所设置的陷阱,被启动后所发出的声响。

      陷阱倒吊住了什么东西?是动物?还是蓝皮人?

      我加快脚步,走到赵老枪身边,与他一起向那棵树走去。

      抬头望去,我看到了一只蓝幽幽的手,正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摇摆着。啊,这个赵老枪以前设下的陷阱,还真捉住了蓝皮人!

      真是不可思议!

      蓝皮人全身已经僵硬,一动不动,似乎已经死了。

      赵老枪也懒得用自己独特的手法去解开绳索,他从身边的妇人手中,接过一把镰刀,重重砍在绳结上。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一个赤身裸体浑身蓝幽幽的人从高处猛然落到了地面。蓝皮人头颅朝下,从高处坠下后,脑袋撞到地上一大块坚硬的石头上,后背朝天,趴在了地上。顿时鲜血四溅,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味朝我们飘了过来。

      “啊!”钱韵韵发出一声惊呼。

      我连忙问:“怎么了?”

      钱韵韵压低了嗓音,在我耳边轻声说:“蓝皮人摔下来的时候,并没死……不过,现在他应该已经死了。”

      刹那间,我明白钱韵韵的意思了。

      如果蓝皮人早死了,他全身的血液应该凝固,即使脑袋被坚硬的石头撞破,他也不可能鲜血四溅。但现在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,脑袋又撞到石头,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。

      也就是说,赵老枪无意中变成了杀死蓝皮人的凶手。

      不过,除了躺在村里的司马老师之外,谁又会在乎是赵老枪杀死了蓝皮人呢?别忘了,众所周知蓝皮人就是杀死女童的凶手,杀死他只是为民除害而已!

      而且就算蓝皮人没有当场摔死,之后发生的一幕也让他绝对没有再活下去的可能——就在他摔落在地的一刹那,愤怒的母亲们一拥而上,乱棒俱下,当场砸碎了他的脑袋。

      可就在蓝皮人的脑袋被砸碎的那一血腥瞬间,赵老枪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声裂肺的痛哭声。

      “怎么了?赵大哥你怎么哭了?”霍老太太连声询问。

      赵老枪浑身颤抖,身体佝偻得像只烤熟的虾子一般,指着蓝皮人裸露在外的后背,说:“是阿莲,是阿莲……蓝皮人是阿莲!”

     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,我看到在那张发蓝的后背上,有几颗酷肖北斗七星的黑痣。

      赵老枪犹犹豫豫地将蓝皮人的身体翻了过来,我看到这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蓝皮人,果然是个女人。

      钱韵韵轻声问我:“阿莲是谁?”

      身旁一个妇人答道:“是赵大哥的妻子,可是她在一年前就离奇失踪了呀……据说她进山寻死自杀了……”

      8

      事态朝着我无法预想的方向发展着。

      谁又能事先猜到蓝皮人竟然是赵老枪失踪已久的妻子呢?谁又能猜到一个病入膏育一心寻死的女人,竟然是杀害多名女童的变态凶手呢?

      赵老枪发现蓝皮人的真实身份后,立刻跪下来,朝那些失踪女童的母亲们磕了个响头,磕得额头上涌出了汩汩鲜血。

      霍老太太扶起他后,赵老枪抽泣着说:“我也没想到阿莲竟然会是凶手!现在她已经死了,我也要大义灭亲,不能给她留个完尸!”说完后,他举起镰刀,重重落下,斩下了妻子尸首的一只手臂。

      见她如此,其他愤怒的母亲们也一拥而上,乱刀将阿莲的尸体分割成了一块一块。

      这血腥的一幕,实在是令我反胃。我想要拍几张照片,却被霍老太太制止了。我明白她的想法,她不愿意我把这一切公诸于众。她还摸出了两个信封,塞进了我和钱韵韵的手里,想封住我们的嘴。

      看着一地的碎尸,钱韵韵毫不变色,只是轻声问霍老太太:“村长,你们如何处置这尸体?”

      霍老太太沉吟片刻后,答道:“把这些尸体碎块全都扔到废弃的矿坑中!那里面深得很,下面还有很多直通地心的缝隙。日后没人能找到阿莲的尸体。”

      说完后,霍老太太就命令那些妇人们,捡拾起散落一地的尸体碎块,趁着天还没黑,走向那座光秃秃的矿山。钱韵韵也上前捡起一块碎尸,裹在一张麻布里,跟在了霍老太太的身后。

      来的时候,我就知道矿山的顶部有一个被陨石撞成的漏斗状巨大洞穴。而在山腰处,又有一条矿坑坑道与山腹相连。从山顶的洞穴边缘扔下尸块,显然是不行的,不仅扔不到山腹深处,而且也容易被外人发现。

      霍老太太带着一干人等,沿半山腰的矿坑坑道走进了矿山深处。我和钱韵韵只跟着进去了几步,就被霍老太太轰了出来。

      不仅仅我们被轰出来了,就连其他妇人,也全部被轰了出来。

      霍老太太一个人拎着裹在一起的蓝皮人阿莲的碎尸,吃力地朝坑道深处走去——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尸体碎块被扔到了什么具体方位,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,她要一个人来承担。

      她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老人啊!

      尽管只走进去了几步,但我却感觉到坑道内传来一股阴寒的气息,湿气很重,但却并不怎么通风。

      大约一小时后,霍老太太才慢悠悠地走出了坑道。看着她手指上乌黑的血迹,我不由得感到了一阵阵恶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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